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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黄百鸣监制，甄子丹自导自演，张智霖、许冠文、吴镇宇、郑则仕、吕良伟、汪明荃等出演的律政动作电影《误判》，在经过了接近三周的超长点映过后，今天（12月27日）终于正式在内地公映。 类型融合有新意，但公映票房仍平淡 影片大体改编自2016年震动香港的“马家健冤案”，讲述了由警察转为检控官的霍子豪（甄子丹 饰）为无辜青年马家杰（冯皓扬 饰）脱罪的故事。马向陈国荣（林家熙 饰）借出地址，结果收到海外毒品，被控合谋贩毒。马为减刑，在黑心律师助理欧柏文（张智霖 饰）误导下选择认罪，被判27年，陈国荣因此脱罪。 职责本是让马家杰定罪的霍子豪察觉异样，转向为马家杰伸冤，经过和相关黑恶势力的文争武斗，终于赢得正义，纠正了系统的误判。 一手主打甄子丹招牌的“武”，一手深耕律政、体制和社会正义的“文”，《误判》搞动作 律政类型融合的脑洞着实不小，预告放出时，曾令观众眼前一亮。 但尽管片中甄子丹“一手拿法条，一手出重拳”的文武双全型检察官角色颇具新意和反差感，很早就造出了“如果阁下听不懂法条，那么我也略懂一些拳脚”的网梗；尽管影片演员阵容强大，老牌港星群英荟萃，是港片中的高配；尽管影片在超长点映期间的票房不错、评分也尚可……但这些正面因素，却未能助力《误判》公映后票房飞升。 今天公映首日，《误判》的票房却仅为千万左右，猫眼、灯塔的最终预测票房已经不到3亿。这意味着本片的公映后票房甚至超不过点映票房（1.7亿左右），后劲疲乏，已经很难在即将到来的跨年、元旦档中站在市场前排。 当然，这也并不代表豆瓣7.3分的《误判》，是一部有多差劲的电影。它的文戏并非没有可圈可点之处，加之打斗依旧硬桥、刺激、卖命，甄子丹这次“身兼文武”的突破不可谓不辛劳，态度不可谓不恳切。 但终归，动作戏在“量”上相较于过往甄式作品的不足，文戏在系统反思层面的浅尝辄止，以及刻板、套路、冗余的剧作庸笔和累赘，使得《误判》没能逆天改命，成为点映期待中脱颖而出的黑马。 五场动作戏的得与失 其实在主演的《怒火·重案》创造港片在内地票房纪录后的过去三年中，甄子丹的电影之路并不太顺：灾难片《搜救》惨烈扑街，《倚天屠龙记》两部曲和《天龙八部之乔峰传》都是质感很差的金庸武侠网大，好莱坞大片《疾速追杀4》倒是高水准力作，但未在国内公映，且甄子丹也不是一号主角。 所以，粉丝们最期待的甄子丹新片，其实是以甄子丹的“打”为绝对核心的《导火线2》或《叶问5》（其中前者早就是确定上马的项目）。能否看这位用现代综合格斗术革新香港动作电影的明星，趁着最后还能打动的岁月，再奉献几次《杀破狼》《导火线》《叶问》级别量大管饱的动作盛宴，才是影迷最关心的。 《误判》显然和粉丝的预期产生了一定偏差：影片走文武相济的路线，动作元素的重要性被分流——而最终《误判》的成片中，文戏无论是在时间比重还是结构作用上，都显著超过武戏。 甄子丹亲自上阵的动作戏，满打满算只有五场。 细数五场动作戏，第一场是主角霍子豪还在警队时的一场反恐枪斗，双脚飞踹的甄子丹招牌动作提劲，第一人称视角镜头有纪实感；第二场是片中的警察后辈李景威（张天赋 饰）打前半场，霍子豪后段才带着长条拐杖助阵。这两场都颇有亮点，但时长太短，且缺少“甄功夫”的贴身互搏，还是不够爽快。 第三场是是在天台酒吧戏仿《叶问》的“一打一百”，但霍子豪并未像叶问一样打趴所有人，反而是跌跌撞撞，尽显疲惫挣扎——需要吐槽的是，这一场群斗的场面调度有失水准，长时间的空中俯视镜头实在混乱，显示出“导演甄子丹”的薄弱所在；第四场，则是《杀破狼》式的暗夜停车场追逐，气氛冷峻，也有高危的“跑酷”场景，还算不错。 但《误判》中真正值回票价、让老粉能够感受到“一本满足”的，还是唯有第五场在地铁车厢中的终局之战：灾难片场景中的毁灭级死斗，长条车厢和金属柱栏形成的逼仄空间，逐步灭灯的仪式化设计，肃杀、冷酷、惨烈…… 当然，每位观众从总体上如何评价《误判》的武戏水平，还是取决于个体的动作片观影经验，以及对甄子丹的期待高低。 如果抱着看《杀破狼》和《导火线》的预期审视《误判》，你不难发现甄子丹已巅峰不再：武戏总时长的不足，动作上的某些滞涩、不利落，都显示出了岁月的痕迹——而从类似“换个身份做事”“以后你打头阵”这样服老、传承意味浓厚的台词中，从天台打戏中不再“超人”的狼狈表现中，可以看出甄子丹自己也心知肚明。 但尽管如此，最后一场决战还是能有力地向所有观众说明：尽管现在的甄子丹是不如巅峰的甄子丹，但他仍然是全世界动作演员、动作指导中第一档的甄子丹。 限于“主旋律”，批判和反思有些纠结 当然，动作戏只是招牌面子，这部《误判》的核心关切，显然还是要落在拷问司法系统、关注社会正义的文戏部分。这部分，其实需要结合关于香港社会、影片创作语境的一些前置理解，才能判断得失。 《误判》的情节明显受到了《毒舌律师》的影响：同样质疑司法系统、为弱者声张正义。但正因为两部电影主角分别为检控官和律师的身份，《误判》其实隐隐有和《毒舌律师》“打对台”的味道。 由于在政治上有最高检的背书、在类型上需要结合动作和律政，这个改编故事和真实事件有一个明显差异，就是帮冤罪者脱罪的关键角色，在现实中是律师，在片中成为了虚构出来的“警察 检控官”霍子豪——纠正错误的力量出自律政司内部坚守初心的的英雄，证明司法系统自我更新、修复的能力，这么一看，《误判》的主旋律色彩，是显而易见的。 这也是影片有些“纠结”的原因：和大状为民伸冤、怒出一口气的《毒舌律师》不同，《误判》对香港司法系统的批判，完全是从建制精英刀口向内的视角出发的，彰显的是系统自我革新、内部改良、“不忘初心”的承诺。这种内向，带来的很可能就是尺度上的束手束脚，以及某些反省方面的理想化、说服力不足。 最突出的“纠结”之处，当然就在主角霍子豪所处的司法系统的运作之中。 同事包鼎（郑则仕 饰）是老油条的外形、热血少年的心，为了正义以身犯险，帮助调查；品质堕落的反派律师助理欧柏文之所以能够屡屡构陷无辜之人，和霍子豪在律政司的上司杨铁立（吴镇宇 饰）工作疏忽失察有关，影片安排了他和主角的冲突戏份，并隐隐暗示他有尸位素餐甚至贪污嫌疑，但最终还是一打泯恩仇，轻松“洗白”，令人感觉过于轻易。 至于法官“大老爷”（许冠文 饰）和律政司司长（汪明荃 饰）的更高位领导角色，在《误判》中的形象也比较暧昧，对前者的讽刺批评还露骨一些（但部分批判是说他有港英旧时代的残余），但对于后者，仿佛就有点微妙的反复横跳——一会儿是维护律政司权威的典型官僚，一会儿是坚守正义理念的伟光正领导。 可见影片的批判，还是落到了官僚们的自我觉醒上。 这种自我觉醒的戏份当然不是不可以拍，但要真切可信地拍出理想信念的力量和前后反差的逻辑性，《误判》是没有做到的，更直接了说，是很想当然、不太真实的。 当然，《误判》尝试创新的背景，是过去几年间动作港片越发注重爆破、枪战、肉搏，但忽视本港社会语境和剧作、角色深度，同时遭到陆港两地观众厌弃，而以《毒舌律师》《正义回廊》为代表的揭露社会矛盾、批评建制、反思社会正义的法庭电影深戳人心，《误判》能汲取后者的模式和精神，肯定还是值得鼓励的。 而且，影片毕竟触及了司法系统缺陷、官僚懒政、贫困阶层生活不易、律师行会食利等香港社会的真实问题，各位明星的表演也颇具感染力，综合来看，《误判》文戏并非一无是处。 但想让甄子丹真正成为“能打的黄子华”，承载港人更强大的情绪价值，确实还是有一层隔膜。 甄子丹老去，香港动作片有未来吗？ 归根结底，甄子丹还是一位武术家，《误判》对动作片的律政改写，可归为“猛汉绣花”的范畴，文戏上要求多么细密深刻，有些过于苛求了。 不过，即使《误判》的文戏有这样那样的纰漏，但从甄子丹粉丝的视角观察，这回他在片中刚柔相济、“以血证义”的角色塑造，契合了其随着年岁增长而变动的形象气场，总体是令人满意的。 甄子丹的“文化”之路从《叶问》开始。在那之前，他的面向略显凶狠，即使在因《杀破狼》而成为一线巨星之后的几年里，角色气质也是带着一股紧绷的焦虑不安感，是正义但凶狠的武夫；是《叶问》发掘了甄子丹因年龄和心境变化出的宽厚一面。 其后，甄子丹闹剧也演得（《大师兄》），孙悟空也演得（《西游记之大闹天宫》），大佬也演得（《追龙》），完美大英雄也演得（《关云长》《天龙八部之乔峰传》）……虽然演得有好有坏，但角色气质上已经不显得有太多违和。 在《误判》中，甄子丹身上宽仁、松弛的一面则越发突出。当然，甄子丹本人那股不屈不挠的殊死狠劲，还是在最后的决斗和英雄出庭中保留了下来，令直男粉丝心潮澎湃。总之，《误判》贡献了一个刚柔并济，血肉丰满的甄子丹。 这位香港最后的动作巨星已经61岁，还能打几年呢？只有天知道。但就算他的抗衰老能力已经是传奇，就算他能继续打，却也很难阻挡时代浪潮了。 《误判》的票房固然平淡，但已经是今年香港动作片中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外的最佳，而后者毫无疑问有着动作之外强大的档期（内地）和社会情绪加成（香港），难以复制。 香港动作电影的“地狱”，根本上源自其自身难以避免的班底青黄不接和观众审美疲劳，所以也恐怕已经不是六旬巨星甄子丹的突破和卖命，所能“破”的了。 对于甄子丹和粉丝而言，执导并主演的这部《误判》，纵使有不少客观缺陷，但至少是认真的突破性尝试，远好于他过去几年里在《倚天屠龙记》《天龙八部》这类陈腐网大中浪费时间，不是吗？ 未来两年，让我们继续期待肯定会打得更猛、更搏命的《导火线2》。 （文/阿拉纽特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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