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A24出了部恐怖新片,由《寂静之地》的编剧执笔,休·格兰特主演,口碑非常不错
和今年比较热门的《玛克辛》《某种物质》《致命微笑》等恐怖片相比,这部影片更注重心理惊悚,全程既没有一惊一乍的jump scare,也没有尺度报警的血腥镜头,而是靠密集的台词撑起一波三折的剧情。
咱们这就一块来看看——《异教徒》。
片中的两名女主帕克斯顿和巴恩斯,是摩门教的传教士。
一天,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传教。
屋主里德是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男人,之前在街上收到传教士的小册子,表示对摩门教很感兴趣,于是两人这才上门拜访,希望能将其发展为新的教友。
这天风雨交加,两人骑着自行车出行,到达门前时已经在雨中凌乱。
好在,里德热情欢迎了她们,并邀请她们进屋细聊。
两人迟疑了一会儿,按照教条,如果没有另一位女性在场的话,她们不能进去。
里德听完笑着表示没关系,因为他的妻子也在家。
就这样,两人进了屋。
屋内光线暗淡,靠台灯和蜡烛照明,四面墙上只有一个狭小的窗户。
虽然气氛有些古怪,但空气中传来一股蓝莓派的香味,让人放松警惕。
里德端出两杯水,表示妻子正在厨房烤派,于是三个人坐在客厅聊了起来。
传教士发展教徒,能聊的话题无非就是那些,两人本想按通常做法宣传教义,但很快就发现里德非同一般。
谈话间,他拿出自己的《摩门经》,每页书上都做满了标注,他对教义和摩门教历史的理解,似乎比两个女主更甚。
他很快就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,一时之间,甚至分不清是谁在向谁传教。
这时,里德礼貌地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,问两个女生如何看待摩门教早期实行的一夫多妻制。
巴恩斯照本宣科地解释,说那是为了提高生育率、创造更多教徒等等,可里德却反驳说,这只是创始人为了一己私欲定下的教条,而且当这个教条与现代社会的法律相违背、被政府所不容时,教会又立马发表宣言修改教条,禁止了一夫多妻。
不论提倡还是禁止,都是打着上帝的名号。
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——神的启示由人来传递,而人是有缺陷的,会犯罪,也会撒谎,那我们怎么知道人说的是不是真的?
两个女主被问得哑口无言。
里德接着说,这世上每个宗教都有一套自己的教义,可是就他看来,没有一个是真理。
此话一出,两人感觉到了对方来者不善,他似乎根本不想要入教,只想咄咄逼人地输出自己的理论,挑衅她们的信仰。
而且,聊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他的妻子,她们已经违反了规矩。
于是,巴恩斯提出请他妻子出来见面。
里德一口答应,转身走进了后屋。
两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突然发现,屋里点的是蓝莓派味道的香薰蜡烛,里德口中的妻子,或许并不存在……
那么他将两人骗进屋想干什么呢?
不论如何,现在后悔也晚了。
想要趁机离开的两人发现门已被上锁,手机被屏蔽了信号,她们走到里屋找里德对峙,对方依然是一副从容不迫、礼貌有加的样子。
只不过,他坦言门已经上了定时锁,今天是打不开了。
如果一定要走,只能从两扇后门里选一扇离开。巴恩斯鼓起勇气打开了一扇,发现它背后是一间黑不见底的地下室。
要想从里德的家中逃脱,似乎只能接受邀请,和他玩一场诡辩的游戏……
影片的主线,其实可以看作一场密室逃脱。只不过它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机关,在110分钟的时长里,大部分戏份都是唇枪舌战的交锋。
单一场景、封闭空间和密集精彩的对白,让影片在前半部分看起来颇有《这个男人来自地球》的质感。这两部影片都围绕“宗教”话题展开了深度讨论,且两个男主还都是“神棍”。
本片中的里德,在洗脑说教方面很有一套,每次都能让猎物不知不觉地走进他的思辨陷阱。
比如当两名女主问他如何才肯放行时,他拿出了一盒大富翁玩具,并饶有兴致地介绍起大富翁游戏的由来。
这款桌游在全球113个国家发行,据说有超过10亿人玩过,不过这10亿人里估计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玩完它的——说着他拿出了一本《圣经》。
很少有人知道,大富翁最早是由一个名叫伊丽莎白·玛吉的女性发明的,30年后,派克兄弟剽窃了她的创意,又过了40年,经济学教授雷夫·阿斯帕又在派克兄弟的版本上几经修改,推出了自己的版本。
时至今日,这个游戏已经有很多版本,但核心创意万变不离其宗。
这就像,世界上那几个主要的一神论宗教所描绘的神明总有些雷同的地方,它们不过是同一个人物、同一段故事的不同变体。
因此在他看来,要么所有宗教都是真的,都是某段历史故事经过迭代演变的变体;要么都是假的,是人为了某种目的而精心编造的闹剧。
又比如,片中两名女主有三次打断里德滔滔不绝的说教,要求见一见他口中的“妻子”。
最后一次,里德没再岔开话题,而是反问她们,在发现了香薰蜡烛、上锁的门、黑暗的地下室后,还相信他的妻子就在隔壁房间吗?
事实上,理智早已告诉两人,屋内并没有另一个女人,那不过是里德为了骗她们进屋编造的说辞。但她们之所以一再要求见她,只是一种心理安慰,因为她们无法接受她并不存在的事实。
里德口中的“妻子”,就像教徒们心中的上帝。
可以说,影片通过人物的对话,进行了一番酣畅淋漓的宗教批判。
但里德并非一个“反宗教者”,为了信仰而将传教士诱入屋中猎杀。
他真正的目的,是创立自己的宗教,因为他认清了宗教的本质是“控制”。
为此,他不惜精心诱捕猎物、关进密室,甚至设计了一出“先知”死而复活的把戏,只为从精神上洗脑他人,这样即便不用暴力,也能掌控他人的生死……他享受的正是这种权力带来的快感。
当女主进入地下室后,才发现那里囚禁着数不清的受害者。
按照里德的说法,她们已经成为了“教徒”。
不得不说,这样一个看起来“人间清醒”的神棍杀人狂,形象确实不常见。
值得一提的是,片中还引用了“庄周梦蝶”的理念,用以说明现实的不可知——你要怎么区分什么是真实的,什么是人们希望你相信的?
又要怎么接受从出生起就被教导的常识,或许也有坍塌的一天?
在影片结尾,和里德斗智斗勇的女主最终逃出了密室。
在雨中,一只蝴蝶停在了她的手上,但再转眼,蝴蝶不见了。
女主绝望地笑了笑,似乎暗示逃出生天的结局只是濒死的幻想。
这个开放式的结局可以任由观众解读,正如片中里德和女主们的交锋一样后劲十足。有趣的是,两名女主的演员都出生在摩门教家庭,但如今她们都不再是摩门教徒,不论这个选角是否有意为之,考虑到影片对于宗教的反思主题,都算是镜头之外的微妙互文了。